在人们这两年的印象中,勃艮第葡萄酒的价格似乎与地心引力背道而驰–总是在上涨。而在不久前刚结束的第163届博纳济贫院葡萄酒拍卖会上,勃艮第葡萄酒的价格终于出现了下跌,证明了地心引力仍旧存在。
这次每桶葡萄酒的均价为30839欧元,与2022年相比下降了14%,但由于市场的复杂性,消费者可能不会很快注意到价格的变化。另外,2023年的葡萄酒的产量还超过了慷慨且品质上佳的2022年份,因此不少酒庄酒窖里的酒已经满了,这至少为可能的降价创造了条件。
不过,竞价尤为激烈的一桶特级园——Bâtard-Montrachet Cuvée Dames de Flandres,成交价35万欧元,与去年相比还上涨了14%。
尽管拍卖目录上没有特别的酒款,也不伴随奢侈的假期,酿酒师的晚宴等,但博纳济贫院的拍卖会绝不是一场普通的葡萄酒拍卖会。
当地人称之为 Vente des Vins(葡萄酒拍卖),因为拍卖的就是尚未发酵完成、仍在橡木桶中的酒。2005 年之前,只有Albert Bichot、Louis Jadot或Robert Drouhin这样的当地酒商才能参与竞拍,之后对葡萄酒进行”élevage(提升)”、装瓶,并在拍卖会结束两年后通过通常的商业渠道出售。
而现在,苏富比负责拍卖,个人可以亲自到场、或通过互联网及电话竞拍。竞拍成功者将获得那个木桶里的葡萄酒,在勃艮第被称为”une piece”,容量为 228 升或约 300 瓶。竞拍成功的个人买家也要事先与当地的酒商安排好葡萄酒的装桶、装瓶和运输事宜。
据我所知至少像Albert Bichot这样的酒商允许个人向其购买四分之一或二分之一桶的葡萄酒,由其来安排多人拼桶。
除了获得上好的葡萄酒之外,在酒标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也是个人参与竞拍的额外动力。瓶装葡萄酒的酒标上会印有博纳济贫院的徽章、产区和酒庄名称、酿酒商以及购买者的姓名。
Ventes de Vins 周末活动的重头戏是 11 月第三个星期日的拍卖会,不仅对葡萄酒极客,对派对爱好者也吸引力十足。通常葡萄酒爱好者们会提前一两周到那里并安排葡萄酒品鉴。
周五晚上,迷人的博讷镇(人口 2 万)会举办盛大的户外派对。灯光、街头艺人、军乐队以及 4 万名欢乐葡萄酒人的涌入,让这个平日里沉睡的小镇人声鼎沸。当地人会用”bon Ventes de Vins”互相问好。摆有鹅肝、蛙腿、牡蛎和勃艮第独有的红酒煮鸡蛋和熏肉(oeufs en murette)的小吃摊环绕着卡诺广场和附近的街道。葡萄酒当然也随处可见。
家长们推着婴儿车带上孩子,拉着狗子在街上寻找掉落的小吃。有时街道上人头攒动,寸步难行。
周六会举行拔软木塞比赛和穿越葡萄园的传统半程马拉松比赛,奇怪的是,比赛在下午两点开始,这是为了”让选手们有时间吃顿像样的午餐”,一位居民向我解释。
今年,在博讷和波马举办的多场当地艺术家的艺术展也吸引了众多观众。
葡萄酒的起源与拍卖会一样独特。博纳济贫院(Hospices de Beaune)拥有约 150 英亩的葡萄园,其中大部分是特级或一级园,这些葡萄园是几个世纪以来各界捐赠给医院的,因此济贫院也是勃艮第特大的土地拥有者和生产商之一。
医院除了内科和外科主任外,还有一名全职酿酒师,负责监督 20 多名酒农照料葡萄园。(作为一名医生,我很想参加一次这样的员工会议!)
在今年的拍卖会上,754桶葡萄酒共筹得约2330万欧元。名为”主席桶(Pièce des Présidents)”的特殊酒款,装有Mazis-Chambertin Madeleine Collignon特级园的红葡萄酒,同样拍出了35万欧元,这笔钱将捐给两家慈善机构。剩余的约2300万欧元将用于济贫院2024年的新项目,包括建造一座新的医院大楼、更新医院技术设备,以及对酿酒设施进行现代化改造。
主席桶的橡木来自一棵有200多年树龄的橡树,其中大部分被用在2019年损毁的巴黎圣母院重建的新尖顶。尖顶建成后剩下的橡木,就被用来制作这个橡木桶了。
苏富比拍卖行新闻官表示,虽然大部分买家来自欧洲,仅Albert Bichot就购买了156个木桶,占到销售额的三分之一,但拍卖会同样吸引了来自亚洲各地的买家,包括中国、中国香港、日本和新加坡等。
济贫院现任酿酒师Ludivine Griveau是历史首位女性酿酒师,她对2023年份葡萄酒的品质非常满意,这一年济贫院的葡萄共酿出51款酒。但葡萄生长季节天气多变,导致成熟不均,因此,酿酒师和她的团队必须进行严格筛选,剔除病虫害、未成熟或过熟的葡萄。据估计,被送到酿酒车间的葡萄有10% 至 15% 被丢弃,而采摘工人在葡萄园里丢弃的葡萄数量可能是这个数字的两倍。
因此,尽管2023年的产量更高,但2023 年拍卖会上的754桶酒(其中红葡萄酒 475 桶,白葡萄酒 179 桶)要少于 2022 年的 802 桶。
在我看来,虽然2023年份的红葡萄酒因其结构比2022年份的圆润更难品尝,但它们果味纯正,酸度活泼,口感平衡。由此看来,格里沃的严格筛选是有成效的。如果其他生产商也能做到这一点(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),那么2023年份的葡萄酒在数量和质量上都会非常出色。